苏醒(1 / 2)
蓝若恢复意识时,首先感受到的是笼罩全身的沉重疲乏和腰腹间持续的钝痛。喉咙干涩,眼皮仿佛有千斤重。她艰难地睁开眼,适应着病房内柔和的光线。
“蓝小姐,你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一位护士正在记录监护仪数据,发现她睁眼,立刻俯身轻声询问,并熟练地检查了她的瞳孔反应和基本意识状态。蓝若眨了眨眼,尝试发出声音,却只逸出一丝气音。护士用棉签沾水湿润了她的嘴唇,温和地说:“别急,慢慢来。你昏迷了几天,身体需要时间恢复。”
主治医生带着一位住院医师走了进来。几乎同时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程煜和周自珩一前一后快步走入。程煜脸上混合着狂喜、紧张和未消的愧疚,几乎是冲到床边,又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,低低唤了声:“蓝老师……”周自珩则站在稍后一步,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,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。
主治医生是位五十岁上下、气质儒雅的白人男性,他显然对程煜这位连续数日守在医院、动用了可观资源确保病人得到最佳治疗的年轻亚洲面孔有印象。他朝程煜微微颔首,目光也扫了一眼陌生的周自珩,随即转向病床,用清晰平缓的英语开始说明情况:
“手术非常成功,出血点都得到了妥善处理,没有伤及重要脏器。目前患者生命体征平稳,意识清醒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示意住院医师将一些术后护理和观察要点打印出来,“接下来需要密切关注伤口愈合、预防感染,并且要开始循序渐进的康复活动。我们会安排物理治疗师介入。由于失血较多,你会感到异常疲劳和虚弱,需要充分补充营养和休息。”
医生的话语专业而简洁,更多具体的注意事项都落在了随后递到程煜手中的那份指南上。
病房内安静下来。蓝若缓了缓神,声音依旧虚弱,但已能成句:“我……睡了多久?”
“六天,从出事那天算起。”周自珩先一步回答,声音平稳。
六天。蓝若消化着这个信息,时间比她想象的要长。“那……同学们呢?研学……”
“学校启动了紧急预案。”程煜接过话,声音有些发紧,“第二天……大部分同学和老师就改签机票提前回国了。我……我跟学校申请了留下来。”他垂下眼,不敢看蓝若的眼睛,那份沉重的内疚几乎要溢出来。
蓝若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和紧握的拳头,心下明了。她没有点破这份少年心事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又问:“那周自珩同学,你怎么……?”
周自珩神色如常,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别人的行程:“我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了。安顿好后,代表班级同学过来看看老师的情况。”
蓝若心里掠过一丝清晰的疑惑。这并非普通的探望,从中国东部飞往洛杉矶的直航航班通常需要十二至十叁个小时……
“谢谢你们……”她最终只是轻声说,将疑虑暂且按下,目光扫过程煜的额头和手臂,“你们……都还好吗?没再受伤吧?”
“我们都好,老师你别操心我们!”程煜急忙道。
这时,学校国际部一位负责人来电,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关切,先例行询问了蓝若的伤势和恢复情况,然后迅速切入正题:
“蓝老师,关于这次不幸事件,校方高度重视。你保护学生的英勇行为,我们会整理材料上报。不过,关于你作为带队老师的监管失职,董事会和教务处后续会进行审议,可能会有相应的处理决定,届时会正式通知你。请你安心养伤,争取尽快康复。关于医疗费用,在美国期间产生的、有正规票据的急救和手术费用,学校可以按特殊情况申请报销。回国后的后续治疗,需在国内指定医院进行,按工伤保险相关规定处理……请你和陪同的学生保持联系,配合后续流程。”
程煜的脸色在听到“处理决定”时已经变得很难看,待蓝若疲惫地闭上眼缓神时,他再也忍不住,声音激动:“他们怎么能这样!老师你是为了救我!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!费用什么我也会全权负责!工作……他们要是敢因为这个为难你,我……”
“程煜。”蓝若轻声打断他,虽然虚弱,却带着一种令人安静的力度,“别这么说。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。至于学校的处理……”她睫毛轻颤了一下,随即恢复平静,“你现在要做的,是照顾好自己……”
程煜还想争辩,却被周自珩一个眼神止住。周自珩上前半步,将话题转向更实际的关切:“蓝老师,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……”
蓝若看向周自珩:“周自珩同学,谢谢你专程过来。回国行程安排好了吗?你一个人回去吗?”
“我本来只是代表同学们来看一看老师,但是既然老师已经醒了……”周自珩的目光落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上,声音放缓了些,“老师你现在这样,同学们也不放心。等你情况更稳定,可以长途飞行时,我们一起回去。路上也有个照应。”他将手机上刚刚通过的请假申请展示给蓝若。
“毕竟老师应该也不放心,我一个人飞回去吧。”周自珩将手机揣回兜里,状似无意继续道,“还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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